狐妖:雪鞘(天生媚骨始祖)
第二话:天生媚骨,祸水天成,寒蝉凄切,不得善终
哀风泣诉,落花无情,凋零飘曳,碎于尘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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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流透心寒,肆虐般地穿过窗的缝隙,迅速溢入那一片狼藉的寝室里,并吹得那两片垂直的幔帐凌动而摇曳不止。幔帐一掀,不禁露出那靠着床头,坐在榻上的少年,以及那于皙白脖子上触目惊心的青紫红一片。凑近一看,他的一双绿眸早就哭肿了,面色苍白,泪迹斑斑,微张透着气的小嘴亦是红肿一片,很是让人怜悯。
除此之外,衣不着体的他,仅仅靠着覆在身上的棉被来遮住那经历了多日被摧残的身子。他的双手,双肩,锁骨,胸口等等所见之处,皆是残留着大小不一的红晕、咬痕,让人看了,直呼惨不忍睹。从表面看去,已是如此的惊心,更何况是棉被下的不堪呢……
香炉里的檀香一圈接着一圈地萦绕升起,晕开了此处笼罩着的低压压一片。
不知过了多久,无论是心灵还是身子都受到重创的雪鞘,渐渐地恢复了思绪,并缓缓地转过头去,目视着那一扇紧闭的门扉,也掠过了满地的残衫碎布,回忆也如雷霆轰烈般击下,脑海中划过了一幕比一幕不堪可耻的画面……
望着不一样的周围,不一样的家具摆设,确实是华丽奢靡,绚丽贵重。但这些也在无情地向雪鞘证明自己那不敢相信的事实。须臾间,他的心一下地坠到深处,扯入无边无际的深渊,痛苦交织着背叛与悲痛,全都化成那不甘又心碎的泪水,瞬时夺眶而出。
伴随他那栓起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发泄似的敲打在榻面上,破碎的呻吟泣诉,也跟着一并地溢出了口,尽倾诉着他遭受的煎熬和折磨……
“为什么,为什么啊…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……为什么要把我送给妖王……我到底…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,你们要这样对我啊啊……为什么啊……啊啊啊呜呜呜……”
他的哭声中有些嘶哑,大概是在不断求饶之时而导致的。这泣声哭得痛心,哭得委屈,哭得可怜,哭得让人想要救他,想要怜悯他。可惜,“救”是不可能了,他已经被烙下了专属妖王的印记,他是不可能离开这座牢笼了……
“天啊……为什么要待我如此……爹爹……救我……谁来救我啊……”
捆绑着雪鞘,名为“悲剧”的铁链,早就从他那可悲还来不及见一面,便逝去的爹爹开始延伸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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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日起,整座宫殿的众人皆知晓,妖王陛下十分宠幸那被狐妖一族献供,名为“雪鞘”的少年。传闻这名狐妖少年长得极美,有着倾城倾国的绝美容貌。他无论是容貌,还是身姿体态,都是上天所赐的完美和精致。见过他的妖侍都说,他是一个摄魂勾魄,媚惑至极的存在。只要那他双灵动的美目流转,便会让人在无意识中被他勾去神志,从此迷恋……不对,是对他陷入着魔般的痴溺中。
妖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
无论是白日,还是夜晚,只要妖王一处理完事务,便会似上瘾,似着魔般马不停蹄地奔去那狐妖少年所在的宫殿。然后,在不管那孩子的意愿与否,只要是他想,便会对少年使其强制的手段,逼他臣服,逼他承欢,以达到满足自己欲望的境界。
在外人看来,身为妖界之主,“美人入国君锦囊中”的此举很是正常,没有什么不对劲的。可是,对于深知这孩子是怎么被送入后宫为妃的知情者而言,深知何谓是“扭曲的正常”。
他真的是被“送”入后宫的吗?更贴切来说,是“绑”入宫。他处于一无所知的情况,被赋予了无路可选的地步。
凄凄哀鸣,戚戚悲歌。
画面一转,又回到了那充满欲之气息的宫殿中。
又是那张铺垫着二人交缠的榻上。
只见,金发男人一脸愠怒地凝视着身下这畏缩成一团的银发少年,直勾勾地盯着娇弱的他,不断啜泣噎泣的模样。这一幕看在男人的眼里,是极为不爽,极为愤怒的画面。
他堂堂一个妖界之主,欲接近、巴结讨好他的人可是多不胜数。是多少人望尘莫及,瞠乎其后的高贵存在。可眼前的少年实在是太不识相了!居然过了那么久,都不愿臣服自己,还每天一见到自己就哭哭啼啼的,真是令人心烦!
一怒之下,妖王伸出手,将少年的头给强心地掰了回来,逼迫他正视着自己,“服侍本王就让你这么委屈、这么不甘吗?!在这宫中,好吃好喝地享福,你难道还不知道感恩吗?!雪鞘!”
一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,一番怒语相斥着,以及怒意满满的目光垂直地注视着自己,雪鞘的心不自觉地便抖了一下。他心中甚是五味杂陈,他很想直接向妖王反问道:如果你是我,被人使计、昏迷,在一无所知下被当成贡品,送给一个自己不爱,只是垂涎自己美色的人,你会心甘情愿地服侍他吗?你会死心塌地,在他身下,以色侍人吗……
就因为身居高位,这人自然是不懂的。
可是,雪鞘他自己,自是不愿。
见少年含泪不语,妖王更是怒了,立即攥起少年的后颈,让他抬起脸来,近距离地,二人互相看着彼此,低声怒语道,“怎么?都会回答本王了吗?雪鞘,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人啊?”他的另一只手缓缓地划过少年那如山丘般的迷人玲珑的躯线,不时地扬起一抹冷笑,“像你这样的尤物……就该待在本王的身边,就该独属本王的才对,你说是不是啊,雪鞘?”
打从妖王在前往圣池,路过狐妖陵园的途中,见到那跪于墓前祭拜,摘下帷帽,露出真容的少年开始,魂牵梦绕的占有感便在这一刻膨胀,然后继续扩大,以至到无法收回的地步。那时候的他,即便是拥着最美的嫔妃,享用着他们的甜美,却仍然代替不了少年转过头来的回眸一笑……
清兰莞尔,美不胜收。
放眼过去,整座宫殿,从各族供来的嫔妃们,都不及此人美貌的万分之一。因此,索然无味又无法止下欲望的妖王,便发了疯似的让人去寻那天在陵园中见到的少年。皇天不负苦心人,终是让他寻着了,可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少年……
他拒绝着自己,由心至身,都在充斥着抵抗。
他的抵抗就快要逼疯男人了,怒不可歇。
“陛下……求求你,放过我吧……”
回过神来,那双如翠玉的绿瞳中,又溢满了泪水,口中又是重复着如出一撤,断断续续的话语。仅是这只言片语,便表达出了,他衷心的乞求。雪鞘内心明明知道这样是无效的,可是他除了卑微地乞求外,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。随即,他颤巍巍地执起了手,抵在男人的胸前,默默地闭上双目,深深地,颤抖地吸着呼着气,好平复自己的心境。
然而,还不给少年缓过的时候,妖王再次将他给压下,挺直了腰身,一脸不可一世,居高临下地望着错愕的雪鞘,铮铮有力地置下一语来,“不放。想到别想,这辈子都不可能的。雪鞘,你最好是乖一些,别总想把本王给惹怒了……不然,你的族人就要因为你遭受池鱼之殃!本王是舍不得你,可不代表你的母族不会一并受罪!”
“不要啊……啊!呃……嗯……”
一记冲撞后。
又是一阵撕裂刺痛的承受。
雪鞘先是张口溢出了惊叫般的呐喊,短暂的片刻后,他难受地抿紧了唇,咬着牙,继续强忍着身上之人带给自己的痛苦折磨。纤长的十指紧揪着榻上的棉布,他以此来忍受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和摧折。
疾风骤雨般的侵袭,都抵不过来自母族锥心的背叛之痛……
“雪鞘,你知道吗?当初我逼着你族人将你呈贡给本王时,他们可是惊得跪在我的面前,不断嚷嚷着什么“天生媚骨,祸水天成”这句话呢……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?嗯?”
提及这事,雪鞘的双眼瞪得直大,愣是一副惊愕的神情。
“天生媚骨,祸水天成,寒蝉凄切,不得善终。”
这是最完整,最能形容“天生媚骨”继承者的字句。想到这里,纤细的双手一落,转而以着不甘不忿的思绪捉紧枕边的两角,他赌气般地别过头去,闭上了双眼,任由泪水似崩塌般肆意地掉落,湿了头下的绣花枕,内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……
“雪鞘你这是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也不是……自己愿意要继承这种东西的……祸水什么的……谁会愿意被人这么说……”
就在这一瞬间,这一刻,从不愿在意他人感受的妖王,首次在这娇弱瘦削的少年身上感到了挫败,感受到了何谓是深切实意的心疼。
他们就此僵住了,停顿在这一茫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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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宫中最大的宫中,妖后的行宫中。
大厅里,一名看不清面孔,背对着视线,端坐在椅上的金发青年正对着面前那雍容华贵的女人,说道,“母后,听说父王对那个新来的小狐狸挺上心的。三天两头的就往哪里跑,如今更是夜夜宿在那里,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狐狸对父王施了什么媚术,尽弄得父王对他乐不思蜀呢~”
“哦?孩儿你是这样认为的吗?”
闻言,女人没有太大的反应,只是继续用着自己纤长的指尖,轻拈着琉璃瓶中的花枝,将这些妖艳的鲜花细细地插着,以着自己认为最美的样式摆出。渐渐地,他微微地抬起眼帘,凝视对面的青年,再次问道,“所谓的“上心”,有可能在他人的眼里,是“恶心”。”
“母后,此言何意?”青年不明。
随即,女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,转而摆正视线,正视着自己的孩子,“你不曾觉得奇怪吗?狐妖一族从来只献礼,不随意献美人的,可这一次居然把这个小家伙给送入宫内。还有,这呈贡是要看时机,看节日的,可但是这孩子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妥了……实在是让人可疑。换个角度来想,你确定他是狐妖一族主动献上的,还是……”
“被父王逼着上供的?不会吧……”
“孩儿,你这不是清楚得很吗。”
妖后笑了笑,双眼也随之瞌成一条线来,“你父王从不喜不驯服于他之人,也不常以硬逼的手段来逼人将就。可这还是我第一次见“疯狂”到这个地步呢。可能就像传闻所述那般,这小狐妖确实是长得倾国倾城,以致陛下无法自持啊。”
“母后,孩儿怎么感觉你说这话时很是平静,很置身之外?” 青年打量道。纵然是亲子,但也不一定什么事都是一点即通的。
说到此处,女人笑着叹了口气,伸出食指,不时地用指尖在花蕊上打转打圈着,平静地述出了自己的想法,“不在乎,不在意,自然就会平静了。打从我嫁予他为妖界之后的那一刻开始,我就知道他的身边绝不会是只有我一人而已。后宫美人如云,世间尤物之多,我怎么会自不量力地觉得他的眼里只有我呢。但是,这妖后却只有那、么、一、个。所以啊,与其要得到你父王的垂爱,那我更喜欢把持在手中的权力。”
他们之间。
与其说是夫妻关系,倒更像是阵营中,一同携手合作的伙伴关系。
“嗯……那母后你不怕那只小狐妖会抢走你的位置吗?”
“不会。”
女人的食指一停,连带着摇了摇头,似是洞察一切般,“他不会抢的。他拼尽全力地都想从这牢笼中逃走,又怎会迷恋宫中虚伪的艳丽色彩,和这捆绑着他,让他厌恶至极的权力。不过我想,这小狐妖差不多要有所行动了。”
“孩儿明白了。希望这小狐妖不要后悔得好啊~ 凡是触了父王逆鳞的人,皆会落个凄惨至极的下场……”
“但愿如此吧。无论是谁,只要在希望没有被彻底压垮前……都是不会心死的。”
不知不觉中,刚刚那朵被指尖打转打圈的花蕊,就此掉落了下来。坠得无声无息,坠得毫无意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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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黑风高的某一日。
风雪袭来,豆大般的雪粒随着迎面而来强烈的风,尽数地扑在那赤着双脚,急促地奔于暴风雪夜中。雷光闪过,披散开的银丝映着刹那的光束,晃过了那奔跑在雪霜之上的少年真容。
少年一双绿眸紧凑地晃动着,他一脸气喘吁吁地,一边逃跑着,一边回头向后望了好几次,似乎在害怕身后的人会追上来,阻拦他的去向。他想在希望破灭前,拼劲全力也要捉住最后的一丝希望,他不想像那些呆在后宫的嫔妃一样,逐渐失去自我,只会期盼着君王垂爱垂怜,一如豢养的宠物般。
雪鞘并不想变成那样。
他已经选择不了自己是天生媚骨的继承者了。
这往后的人生,又怎甘现在这牢笼中,做个富贵雀呢?
“雪鞘!贱人!你给本王站住!”
听到这宣怒般的一唤,雪鞘一下便是惊颤不已。这下,他更不敢越过头去望向那即将要追上自己的人了。他的双腿很痛,脚踝都是严冰下的残痛,可他还是继续奔跑着,势必要逃出这个囚禁自己的牢笼……
“啊——”
一个脚滑下,他扑倒在雪地上。
迎面而来的冰冷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,赶紧用着双手将身子撑起,别开脸上的冷意。但也是在这抬首之际,映入眼帘的那一幕,直让他瞪大了双眼,恐惧填满了那张清俊眉眼山,微颤的双唇瞬时就合不上来,颤巍巍地说道,“陛下……是陛下吗?”
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巨大金毛银亮,用着杀疯般的血色双目注视着自己,凶猛壮威的狼兽。
“好你个贱人!居然妄想逃离本王的身边!看本王怎么收拾你!”
狼王之形,嘶哑狂怒的怒声,皆足以让雪鞘恐惧得动弹不得,不知所措。
妖王的兽型,雪鞘从来也只有听过,没有真正亲眼目睹过。一如传闻中那般,巨大的不得了,仿佛不需要他动手,只要那前足一个轻拍下,他便会被压个粉碎,一点全样都没有……
“陛下……我……求求你放过我吧……我不想呆在那里……求求你让我回去……”
少年急了,哭个不停,求饶不断。
“哼!看来不给你一些教训,你是不会长记性的!我今天就要让你好好记住,背弃我,会是个什么下场!”
“不——————”
松树上的白雪被响彻天啸的叫喊给震得坠了下来,一触及地面,便是支离破碎,碎散灰烬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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